第 6 章

我被一雙溫暖的手推醒，文件從我的腿上掉到地上。糟糕，我竟然睡著了。我慌忙站起身來。托比亞斯看著我，對我凌亂的樣子感到驚訝。托比亞斯捏著鼻樑，搖著頭看著我。我強忍住打哈欠和像貓一樣伸懶腰的衝動。

「你應該回家的，你是不是整晚都在工作？」

「糟糕！」我捂住嘴巴，意識到自己在老闆面前說了粗話。「我一定是打瞌睡了……給我一分鐘，我會整理好自己去開會。」

西奧走進辦公室，依舊穿著他那套灰色西裝，看起來帥氣無比。他打量著我的樣子。我的襯衫皺巴巴的，頭髮亂糟糟的，天知道我的臉看起來多糟，但我知道肯定不好看，眼妝可能讓我看起來像個浣熊。他挑眉看著托比亞斯。

「她又在工作中睡著了。」他說，顯然對我又一次在工作中睡覺感到不滿。

如果他們知道我每晚都睡在這裡，只是不在辦公室裡，他們會怎麼想呢？想到這裡，我不禁微笑。如果他們覺得這樣已經很瘋狂，那要是知道我的住處其實是停車場，他們肯定會完全崩潰。

西奧走向我，抓住我的襯衫。我被他的靠近嚇了一跳，向後退了一步。西奧再次伸手抓住我的襯衫下擺，他的手指輕刷過我的肚子，把我的襯衫從頭上拉下來。我迅速用手遮住自己紫色蕾絲胸罩，試圖躲避他在我胸前徘徊的目光。我有一對好胸，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想在老闆面前展示。

托比亞斯打開了一扇門，似乎是一個壁櫥。無論我在這個辦公室待了多久，我從來不知道牆上有個壁櫥。裡面掛著幾件男士襯衫。我怎麼從來沒發現這牆上有個櫥櫃？這裡還有其他隱藏的隔間嗎？還有什麼藏在這裡？

托比亞斯拿起一件白襯衫走到我面前。西奧站在我旁邊，注視著。托比亞斯試圖抓住我放在胸前的手，但我退後一步，拒絕露出自己。托比亞斯的眼神在燈光下變得更加深沉，讓我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不安。

「我們五分鐘後有會議，你不能這樣進去。」他再次伸手抓住我的手腕。

「我自己能穿衣服。」我說，一隻手伸向襯衫。就在我手離開胸口的一瞬間，他迅速把我的手臂塞進襯衫袖子，然後迅速轉動我，讓我的另一隻手臂也進入另一個袖子。我放棄了，讓他幫我穿好衣服。我不是他們的菜，他們不會對我的胸部有興趣。

「反正你們都是同性戀，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。」我說，意識到我在他們面前半裸的情況下有些幼稚。

托比亞斯的手在我的胸前停住了，他正在扣襯衫的鈕扣。西奧走過來開始捲起我的袖子，臉上帶著愚蠢的笑容。我看得出他在忍住笑。我默默地看著他們，他們似乎被什麼逗樂了。我挑眉看著托比亞斯，他的手指還停在我胸前的鈕扣上，看起來像是在深思。

西奧憋住笑聲，差點被自己的笑聲噎住。

「什麼？」我問，對他們的內部笑話感到不滿。

「我們不是同性戀。」托比亞斯說，臉上帶著笑容。與他的目光相遇後，他迅速低頭繼續扣襯衫的鈕扣。我感到臉上熱了起來，血液湧向臉頰。我在這裡工作這麼久，一直以為他們是同性戀。我怎麼會看錯呢？我明明看到他們接吻……

「你們不是同性戀？」我難以置信地問，眉毛都快挑到髮際線了。

「我們絕對不是同性戀……我們都喜歡女人。」西奧說著，捲起了我襯衫的袖子。我剛剛在我的老闆面前半裸了。他們在想什麼？這可是官司的節奏，雖然我不會告他們。我需要這份工作，但這個小插曲突然讓我感到無地自容。

「可是我看到你親他的脖子。」這句話像是脫口而出一樣。托比亞斯挑了挑眉毛看著我。

「並不是所有你看到的都是事實。」

「可是我確定我沒看錯，而且你們還住在一起。」

「我們是共用一個家，但這不是我們唯一共用的東西。」西奧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。這讓我猛然一驚，他的呼吸在我脖子上冰冷，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「我們不是同性戀，我們也喜歡女人。」托比亞斯強調了最後一個字。

我搖了搖頭，走出了辦公室。我敢發誓，在我走出去的時候聽到他們兩個笑了。

會議似乎拖了好幾個小時。當我走進去的時候，有幾個人轉頭看了看我的襯衫選擇，但沒有人說什麼。即使他們想說，我也懷疑他們會不敢，因為托比亞斯和西奧緊跟在我後面。每當他們在場時，人們似乎都會消失或朝相反方向走去。沒有人願意與他們打交道，因為害怕失去工作、被罵或被扔東西。

事實上，每個在他們手下工作的秘書都辭職了，這顯示了他們有多麼苛求。會議結束後，我匆匆離開了房間，回到我的桌子前，這時電話響了。是醫院打來的。我毫不猶豫地接了起來。「喂。」

「伊莫珍，是我，莎莉。」她的聲音急促，說話飛快。我的心臟立刻漏了一拍。我一直在等待這個電話，只是沒想到會是今天。

「醫療倫理委員會已經對你不利。他們決定關掉你母親的生命維持系統，說讓她繼續維持生命已經不再具有醫療意義。」

我的肺部痛苦地收縮，壓力幾乎無法忍受。我一直在準備這個電話。我以為我已經準備好說再見了。但我沒有……我突然感到窒息，開始過度換氣。我現在不能昏倒。不是在我母親需要我的時候。我的心感覺像是掉進了胃裡。我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。緊握著電話，我的指關節感覺像要從皮膚裡裂開。

「什……什麼時候？」我的聲音顫抖得厲害，我驚訝莎莉能聽懂我說的話。我連自己剛剛說出的簡單詞語都認不出來。

「今晚，伊莫珍。我很抱歉。」我茫然地掛了電話。我感覺自己像是在自動駕駛模式下，抓起鑰匙和手提包。我的手在發抖，試圖想清楚此刻我應該做什麼。收拾好需要的幾樣東西，我走向電梯。我的身體處於恐慌狀態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，試圖保持冷靜。就在我要按下按鈕的時候，門開了。托比亞斯和西奧從電梯裡走出來。

他們正在說話，但我一進電梯他們就立刻停了下來，轉過身來看著我。西奧開口說話，但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麼，周圍的聲音都變得模糊。他試圖伸手抓住我，但我舉起了手。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。

「不要碰我，我……我需要走了。」我結結巴巴地說，然後反覆按下樓層按鈕。他們迅速讓開，關門前他們的臉上都刻著擔憂。

我知道他們很擔心，但現在我不想解釋我的情況。這不關他們的事，也不會讓他們在意。我只需要趕到她那裡。趕到我媽媽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