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3
喬嶼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對秦頌說出這句話，可現在……
也許，她從一開始就不該嫁給他。
眼淚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，而秦頌，卻是笑了。
他清楚喬嶼有多愛他。
她如果肯離婚，早就離了，何必等到現在。
手段罷了！
不由分說狠狠捏起喬嶼削尖的下巴，他半眯的黑眸底盡是輕蔑：「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？喬嶼，你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。」
秦頌篤定喬嶼不會離婚。
結果也果然不出他所料。
喬嶼什麼話都沒說，轉身匆匆上樓了。
臥室裡。
喬嶼眼前一片漆黑，跌跌撞撞地摸到床頭櫃，打開抽屜，從裡面找出一瓶藥來。
忘記水杯放在哪裡，她乾脆生生把一把藥片吞了下去。
背靠著牆壁蹲坐在地上，眼淚克制不住地流了下來。
她清楚地看見秦頌的衣領上那枚紅色的口紅印，鮮豔刺目，象徵著勝利者的標誌。
田橙說的沒錯，昨晚他們許久未見，他真的很熱情，以至於，一直有潔癖的他都能忍受衣領上留著的口紅印。
這何嘗不是他們相愛的證明呢？
看來她真的要離開了吧，把這不屬於她的位置還給他的愛人。
就在秦頌以為喬嶼會像往常一樣，鬧一陣又安分下來，卻看見她把一份文件擺放在他面前。
「你看一下，要是沒什麼問題，簽了字，我們一起去一趟民政局吧。」
聞聲，秦頌瞳孔驟地一縮。
拿起文件一看，‘離婚協議書’五個大字赫然入眼。
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最下面的一行小字：夫妻雙方無婚生子女，無共同財產可供分割。
一向視錢如命的女人，會甘願淨身出戶？
秦頌冷嘲一聲：「好啊，不是想離婚嗎，現在就去。」
憑他對喬嶼的了解，她壓根不會踏出這個家門半步。
甚至還會哭求著他，說她錯了，後悔了，不要離婚……
「稍等我一下，我去換件衣服。」喬嶼話音淡淡。
離婚，她還是想體面一點。
畢竟他們結婚時已經很不體面了。
現在，她只想給這段婚姻畫上一個體面的句號。
很快，喬嶼換好了衣服出來。
簡單的及膝長裙，長髮高挽，還化了個精緻的淡妝，簡單大方，由內而外都透著一股脫俗的美。
「我們走吧。」面對離婚，喬嶼出奇的平靜。
也就是在這一刻秦頌才真正意識到，喬嶼說的離婚，是真的。
莫名的，他心口竟熊熊燒起一團煩躁的火。
偏巧這時手機響起。
秦頌只是掃了一眼手機螢幕，就匆匆撂下一句：「公司有事，改天吧。」
之後秦頌一連幾天沒有回家。
這幾天，他再也沒有收到過每天下午三點，喬嶼那三年如一日問他是否回家吃飯的簡訊。
她是知道自己錯了，沒有臉再發消息給他？
晚上，秦頌接到家中傭人李嫂打來的電話。
「先生，我今天過來打掃，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太太。」
傭人都是每週過來家裡大清掃一次的。
因為喬嶼說她閒著沒事，打掃房間，洗衣做飯這種小事，她自己可以，傭人才每週來給家裡做一次徹徹底底的大掃除。
「不用管她。」秦頌沒當回事。
「可是先生……」
李嫂支支吾吾道：「先生，我剛才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，太太的貼身衣物都不見了，還有，還有……」
「還有什麼？」
「太太給您留下一份離婚協議書，和，和一張字條，上面寫著：什麼時候有時間聯繫我，去把手續辦了。」
聞言，秦頌眸光一凝。
他從沒想過喬嶼有一天會主動要離開他。
這三年，無論他做出多麼過分，多麼傷人心的舉動，她都默默忍下，這次，她來真的？
好！很好！
喬嶼在娘家住了一個星期，喬母本來就有疑心。
直到她在電視財經頻道上看見有關秦頌接受採訪的畫面。
她瞬間暴跳如雷，怒衝進喬嶼房間：「你不是說秦頌出差了，所以才回來住幾天嗎？」
「秦頌分明就在京城！你不在家好好伺候著他，回來幹什麼！？」
「你……」
不，不對！
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女兒。
以她的本事，就算在秦頌那兒受了天大的委屈，也不會離開他的。
解釋只有一個！
喬母不由分說把喬嶼從床上拽起，揪著她的衣領問她：「是不是秦頌把你趕出來了？他要跟你離婚？是不是！」
喬嶼那天離開秦家時，正趕上入冬前的最後一場秋雨。
她淋了雨，到家後就高燒不退，一病不起。
渾渾噩噩這麼些天一點好轉都沒有。
再被喬母硬生生從床上拽起，喬嶼頭沉得連站都站不直。
「我，我打算跟他離婚了……」
簡簡單單一句話，已經用盡了她全部力氣。
「啪！」
喬母一巴掌甩在喬嶼臉上，還不解氣地罵：「我不管，現在你就給我滾回去！求他原諒你！否則……」
「你趙叔叔剛死了老婆，你信不信，我明天就把你嫁過去給他！」
「反正我們喬家必須背靠一顆大樹，至於這顆大樹到底姓什麼，那就要看你的了！」
喬母口中說的趙叔叔，喬嶼認識，是個開礦的，今年應該已經年過七十了。
喬嶼苦澀一笑，難以想象有人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一個黃土埋到脖的老頭子。
但她相信。
相信憑喬母對金錢權勢的執念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。
她想不通為什麼。
明明她和喬雅都是喬家的女兒，為什麼受到的對待天差地別。
喬雅要什麼有什麼，可以做她想做的事，可以自由戀愛，從小到大就像是無憂無慮的公主。
可她呢？
就因為她患有先天性的視障，就註定她是個棄子，註定了她要從出生的那刻起就要接受任人擺佈的命運嗎？
「還愣著幹什麼？還不給趕快給我滾回秦家去！」
喬母不耐煩地狠狠推搡了一下喬嶼肩膀。
「砰！」的一聲響。
猝不及防之下，喬嶼被她推得整個人向後栽倒下去，後腦重重撞在床角，她連疼痛都沒感覺到，直接昏死了過去。
再醒來，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。
刺鼻消毒水的味道和監護儀器不時發出的「滴滴」聲讓她知道，她這是在醫院。
「你醒了？」
林巧巧一直守在旁邊，見喬嶼終於睜開了眼，她沉沉地松了口氣：「小嶼，聽我的，儘快手術吧。」
「你現在還只是視力減退，真等到暫時性失明的症狀出現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，持續時間會越來越長，最後徹底失明，再治療就晚了！」
林巧巧不光是喬嶼最好的朋友，還是國內眼科的知名專家。
「我……」
喬嶼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，她現在已經有了暫時性失明的症狀。
第三次了……
是不是，已經晚了……
「我想，再考慮一下。」
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做完。
最重要的是，她都還沒有最後再認認真真看一眼她的阿頌啊……
話落，喬嶼翻了個身背對著林巧巧，低聲喃喃：「我累了，想休息一下。」
林巧巧沒多說什麼，走了。
沒過多久，喬嶼又聽見有腳步聲由遠至近，緊接著，便是一道柔細的諷笑聲：「聽說你病得不輕？」
這聲音……
喬嶼對聲音格外的敏感，一聽就知道，是田橙。
「你這病，就算手術，痊癒的機率也只有百分之四十，你一直不同意手術治療，是害怕徹底失明，怕秦頌不要你了，我說的對嗎？」
田橙說的對，也不對。
喬嶼是害怕自己再也看不見了，但她不怕被拋棄。
她怕的是，再也看不見阿頌了……
喬嶼緊咬著下唇，沒吭聲。
田橙知道自己猜對了，又說：「你說，要是我把你患有先天性視障的事告訴秦叔叔他們，會怎麼樣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