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7
待看清來人,安丘整個人恍惚了一瞬,連連後退,一改上一秒的蠻橫跋扈,極盡諂媚:「顧六爺,什麼風把您吹來了?」
一邊說一邊瘋狂以眼神示意楊芳和安羽言叫人。
兩人磕磕絆絆地出聲:「顧六爺。」
鄭比青也收斂不羈神色,恭恭敬敬地叫道:「六爺爺。」
隨後挺直腰板,比剛才自信許多,滿臉得意地向安司妍介紹著:「這位是我的六爺爺,我爸媽不方便來,所以讓六爺爺來幫我撐腰!」
他說完小心地瞥著顧開景的神色,見他臉色沒有變化,暗喜自己猜對了。
不是六爺,是六爺爺。
那就是正兒八經的爺爺輩!
安司妍詫異地望向來人,只看得到他半張側臉,鼻樑高挺,完全蓋住另外一邊的眼睫毛,眼窩深邃,長睫濃密,下顎線比她的人生規劃都要清晰。
一身得體的深灰色西裝,若有似無地散發出雪松香,深沉清新。
怎麼看都和「爺爺」搭不上邊。
但既然他們是一撥的,那就都是狼心狗肺的!
別說來一個爺爺,就是來十個,她安司妍今天也要把這掀翻了!
安司妍不動聲色地和顧開景拉開距離。
這點小動作落入顧開景餘光裡,他微微眯起眼。
剛才他還幫她擋了一巴掌,一轉眼就豎起渾身的刺防備他?
鄭比青不敢有半分怠慢,忙迎著顧開景在沙發坐下,又頷首示意安羽言倒茶。
可安羽言沒有意會到,和往常一樣睜著大眼裝無辜可憐,氣得鄭比青差點罵人。
還是安丘會來事,倒了茶濾好後賠著笑放在顧開景跟前。
安司妍看著安家這一家人跟下人似的服侍著一個比他們小一倍的人,只覺得嘲諷可笑。
難怪楊芳卯足了勁兒要安羽言取代她嫁給鄭比青,原來是看上了鄭比青身後的這支靠山。
「鄭比青,我們的帳還沒算完。」
安司妍冷聲提醒。
顧開景頷首,抬眸看向安司妍,示意:「繼續。」
只是單純想聽聽她的說法,但這輕輕的兩個字落在安司妍心裡就變成赤裸裸的威脅。
安司妍現在是一點就炸,無差別攻擊,眸光迅速轉向顧開景,立馬就要開炮。
這一眼,讓她釘在原地。
剛才只顧著生鄭比青的氣,此時才算是和顧開景第一次對視。
聽他說話,只是若有似無的熟悉感。
但一看到這雙鷹一般的深眸,她頃刻想起他來。
這麼攝人心魄的目光,她只在機場那個男人身上見到過。
想到第一次見面,他就是裝聾作啞地看自己笑話,安司妍沒來由生出不滿,狠狠地瞪他一眼。
旁邊安丘看到她直視顧開景也就罷了,竟然還一副不滿的樣子,嚇得連忙管教:「安司妍,誰讓你直視顧六爺的!」
安司妍一個字都沒聽進耳裡,絲滑反駁:「他是美杜莎嗎?不能直視?」
「你!」
安丘氣得面色青紫,生怕這個沒大沒小的東西連累了他們。
顧開景淡淡出聲:「你接著剛才的繼續說。」
他本意是解圍。
但安司妍再一次理解為挑釁。
她眸色沉下,鋒銳地看了顧開景一眼,轉而盯著鄭比青:「你就算叫十個爺爺來,也改變不了你背信棄義,出軌違背婚約的事實!」
鄭比青自以為有了靠山,說話都硬氣起來:「當年的娃娃親本來就是隨口一說,也只有你當了真,如今你還有臉跑來要賠償,財迷心竅!」
安司妍氣極反笑,一步步逼近鄭比青,字句鏗鏘:「娃娃親是你家報恩才提出的,這都是便宜你了,你哪裡來的臉和我叫?」
「如果不是用娃娃親抵了恩情,你覺得你家會賠多少給我爸媽以表感謝?我說兩百萬,都是看在過往情分上,給你打了大大的折扣,你還不領情?」
她句句直戳鄭比青痛點,鄭比青被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憋了半天,鄭比青才吐出一句:「安司妍,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功利了?你以前不是這樣的,如果你媽媽還在,也不會允許你這樣!」
說不過就開始拿感情說事,甚至拿她已經無法再說話的媽媽說事。
安司妍眼中淚花閃爍,挺著一股勁兒繼續質問:「那你騙我去酒店又怎麼算?要不是你當時給我發消息,說你在酒店提前過生日,我也不會去那個房間,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!」
大廳內霎時無聲。
當年的事鬧得有多大,大家都知道。
安家雖然蒙羞,有陣子抬不起頭,但更慶幸終於把安司妍弄走。
這裡的每個人,都是幕後黑手。
楊芳偷偷看一眼安丘,十分心虛。
雖說這顧開景看上去是他們這邊的人,但全程一言不發,他們也摸不清顧開景真實的想法,這事說出去畢竟不怎麼好聽,萬一人家計較……
安司妍振聲說完,把每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,冷諷:「現在知道怕了?」
楊芳不打自招,疊聲反駁:「誰怕了?」
被安丘狠狠瞪了眼。
顧開景平整的額頭微蹙起來,眸光閃爍,隱隱約約落在安司妍身上,聲音卻很冷冽,向鄭比青求證:「她說的是真的嗎?」
那夜過後,顧開景用了很多方法調查來龍去脈,線索都很模糊,沒想到真相是這樣。
他的語氣不算重,卻沉甸甸地壓得鄭比青抬不起頭,喉嚨彷彿堵住,說不出一句否認。
到這裡,顧開景已經知道事實如何。
他語氣仍然平淡,只是話的內容卻讓人不寒而慄:「補償,和家法懲治,你自己選一個。」
「雖說你母親和主家相去甚遠,但你好歹流著一點顧家的血脈,我管教你,想必你母親也不會有異議。」
豈止是不會有異議,是半個字都不敢說!
鄭比青冷汗直冒,拿起協議就要簽字。
在落筆的一瞬,安司妍眼疾手快地抽出來。
對上鄭比青疑惑的眼神,她好整以暇地回答:「我改主意了。」
鄭比青以為她是放棄要賠償,剛要喜,就聽到她繼續:
「我想了想,的確是便宜你了,我要鄭家的私人藏館和妩百分之五的股份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