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4

是啊。

每當許之恒在外面惹了麻煩都是溫向燭替他善後,晚歸甚至不歸已經成了家常便飯。

導致她成了宿管阿姨的眼中釘。

記過錯的本子摞起來都快比她高了。

不過許之恒並不知道這一切,或者說。

他不在意。

警局裡安靜極了,只有幾個值班民警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一身雨水的溫向燭:

「你是他妹妹吧?年紀這麼小,你哥也真忍心大雨天折騰你來。」

溫向燭簽字的手一停頓,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被雨水浸透了。

一陣涼風吹過,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。

可心裡還記掛著警察剛說的妹妹兩個字。

按照年齡來說,警察確實沒說錯。

可她不是妹妹這麼簡單的身份。

那年許恒之爸爸出門談生意,沒想到遇到了百年一見的泥石流滑坡。

命懸一線之間,

還是開車路過的溫父拼死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,撿回來一條命的許父自然是對溫家千恩萬謝。

在第五次想要送錢到溫父嚴詞拒絕之後,許父以退為進,提出了兩家結為娃娃親的請求。

這次溫父沒有拒絕。

雖然長大之後兩家大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。

可周圍所有人彷彿已經認定了兩人會結婚一樣,不時調侃兩人之間的互動。

小時候不懂事,溫向燭被笑也覺得沒什麼,還是哥哥長哥哥短地跟在許之恒屁股後面叫個不停。

可等到高中情竇初開的年紀,她才遲緩地意識到自己對許之恒那隱秘的情感。

偏偏許之恒從來沒有表現出對這個妹妹的上心之處,雖然寵愛她,可偏偏對她那點好處多一分不多,少一分不少,從來都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為。

接過來民警遞來的熱水,溫向燭迫不及待地詢問許之恒的情況:

「他沒事吧...有沒有受傷?」

警察撇撇嘴,指了指一旁的房間:

「你自己去看看吧,這小子下手黑著呢,他倒是沒什麼事情,可是把人家一酒瓶打到醫院去了,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。」

聽到他沒有受傷溫向燭才鬆了一口氣,他沒事就好。

畢竟許家家大業大,也不在乎賠幾個錢擺平這場風波。

衝進房間裡,溫向燭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滿臉戾氣的許之恒。

而是趴在他身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生。

緊身短裙勾勒出優美的身體曲線,那是溫向燭從來都不敢嘗試的大膽打扮。

臉上畫了美麗的妝容,在燈光的照射下看上去就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。

這樣的美女趴在男人懷裡哭,任誰都會心動的。

要不然許之恒怎麼會連自己臉上的傷口都顧不得處理就開始哄她:

「我這不是沒事嗎?你怕什麼?」

女孩抹了一把眼淚,嗔怪:

「我擔心你!你這麼衝動,他們人又這麼多,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?」

短短的幾秒鐘的親密互動畫得溫向燭心頭酸澀,不知道怎麼開口提醒屋內的人自己的到來。

不是不忍心破壞這溫馨一幕,只是覺得自己多餘。

她呆呆地站在門口,任憑頭髮上的雨水滑下來滴落到地板上。

幸好許之恒看到了她的身影,連忙站起身走向她:

「你來了,怎麼都不帶把傘?要是淋壞了可怎麼辦?回頭又要感冒了。」

一時間那些責備的話都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。

這樣的偏愛,這樣的關心,就不能只給她一個人嗎?

嗓子堵得難受,眼睛也有些酸。

分不清是雨水淋得有些感冒,還是心裡疼痛。

「這是誰呀?你朋友嗎?」

就在兩人對視的幾秒鐘後,一雙白嫩的手攀上了許之恒的脖子。

那女生笑著上下打量溫向燭,語氣雖然平和,可是眼裡是藏不住的敵意、

「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發小妹妹,溫向燭。」

「向燭,這是我...女朋友林涵,前幾天見你的時候想跟你說這件事來著,沒來得及...」

女朋友。

哪怕心裡對兩人的關係早就有了揣測,可是親耳聽到許之恒承認,溫向燭的心還是痛了一下。

同時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,怪不得許之恒不願意出國,原來是放不下女朋友。

她忽然覺得自己幫許之恒撒謊騙許父,挨罵的樣子像個小丑一樣滑稽。

林涵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,熱情地上來拉溫向燭的手:

「你就是他經常說的好妹妹啊!果然很漂亮,我其實一直想見見你呢!」

她的話說得很漂亮,可是牽手的力氣這麼重。

溫向燭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刺痛。

她雪白的皮膚瞬間就紅了一大片。

「時間不早了,咱們早點回去吧!酒店的前台剛才都給我打電話了,今天酒店房間很搶手呢。」

林涵又攬住許之恒的胳膊,嘻嘻哈哈地說著。

酒店?什麼酒店?

溫向燭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僵硬了。

她很想問問許之恒,你今晚要跟她去開房嗎?

可是她不能,她有什麼身份去問這句話呢?

一個妹妹,未免管的有點多。

許之恒看都沒看溫向燭一眼,寵溺地捏捏林涵的鼻子:

「好,我們馬上走。」

「小燭,你怎麼回去?」

溫向燭攥緊了衣服的邊緣,她怎麼回去?

早就已經到了宿舍熄燈的時間,恐怕她現在又被記了徹夜不歸的大過了吧。

就算她回去了宿管阿姨也不會開門,只能在外面住一晚上。

可是話到嘴邊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:

「我打車回去,沒事。」

許之恒還想再問兩句,林涵已經著急地拉著他往外走:

「好啦好啦!人家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你擔心嗎?不是說好了今晚陪我嗎?快走吧!」

拗不過她,許之恒衝溫向燭點點頭:

「那你早點回去,別在外面久留,我先走了。」

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,溫向燭放下藏在袖子裡的手。

那上面,全都是指甲深深嵌入過的痕跡。

跟許之恒相處這麼多年,溫向燭早就明白他骨子裡就是一個追求刺激的人。

哪怕在外人面前裝得再乖巧,也掩蓋不了他瘋狂的本質。

除了不觸犯法律底線,不自殘禍害自己身體,他什麼荒唐事都做得出來。

偏偏也就只有他身邊沒有女人這條勉強找出來的優點,現在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從前溫向燭一直以為自己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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