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1

「秦小姐，這是協議，您仔細看看。」

秦慕煙接過那份厚重的代孕合同，指尖都在顫抖。

白紙黑字，如同催命符。

「希雅夫人，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？」

她聲音嘶啞，帶著絕望的哀求。

對面雍容華貴的女人，眼神冰冷，如同看著一件商品。

「秦小姐，你家族欠下的債務，足夠你賣身一百次。」

希雅夫人的聲音，高高在上，不容置疑。

「能為我兒子戰司宸生孩子，是你秦慕煙的福氣。」

福氣？

秦慕煙慘笑，這福氣，她寧可不要。

可是她沒得選。

「我……我簽。」

她閉上眼睛，如同赴死。

「很好，秦小姐是個聰明人。」

希雅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
手術室內。

秦慕煙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，屈辱像潮水般將她淹沒。

「放鬆，秦小姐，只是一個小手術。」

取卵那錐心刺骨的疼痛，如同凌遲，秦慕煙感覺自己靈魂都被抽空。

麻醉針扎入身體，她緊緊咬著牙關，不讓自己發出聲音。

豆大的汗珠，從額頭滾落。

「嗯……」

秦慕煙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，身體弓成了蝦米。

醫生動作粗暴，冰冷的器械在她身體裡肆虐。

「休息一下，準備人工受孕。」

醫生的話，讓她再次墜入冰窟。

還要繼續？

她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。

人工受孕的過程，更加窒息。

冰冷的液體，注入她的身體。

秦慕煙麻木地躺在那裡，感覺自己像一個生育機器。

沒有感情，沒有溫度。

只有無盡的痛苦和屈辱。
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。

只記得，天空陰沉沉的。

回到希雅夫人安排的別墅，奢華得如同牢籠。

秦慕煙的肚子一天天隆起，希雅夫人對她很「好」，安排了最好的營養師，最好的保姆，最好的醫生。

但唯獨，不讓她見孩子的父親戰司宸哪怕一眼。

「夫人，我想看看戰先生。」

秦慕煙鼓起勇氣，提出請求。

「我兒子還在療養，不見任何人。」

希雅夫人冷冷拒絕，眼神如同寒冰。

不見任何人？

還是，不想讓她見？

秦慕煙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。

孕期反應越來越強烈，她吐得天昏地暗。

吃不下，睡不好，整個人都憔悴不堪。

但希雅夫人卻視而不見，只是冷冰冰地命令她，「為了孩子，必須堅持。」

堅持？

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。

分娩的日子終於來臨。

秦慕煙被推進醫院，冰冷的消毒水味道，讓她更加緊張。

希雅夫人，依舊沒有露面。

只有冰冷的醫生和護士為她做著準備。

「秦小姐，放輕鬆，深呼吸。」

護士的聲音，聽起來那麼遙遠。

秦慕煙感覺下腹傳來一陣陣劇痛，如同刀絞。

羊水破了。

「醫生，我羊水破了！」

她驚恐地喊道，聲音都變了調。

醫生臉色一變，急忙檢查。

「準備手術！」

手術？

不是說要順產嗎？

就在這時，病房門被猛地推開。

希雅夫人帶著一群人，闖了進來。

「慢著！」

希雅夫人聲音冰冷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「夫人，秦小姐羊水破了，必須馬上手術！」醫生焦急地說道。

「手術？我看不必了！」

希雅夫人冷笑一聲，將一份文件甩在醫生面前。

「看看這個！」

醫生拿起文件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
DNA鑑定報告。

「這……這不可能！」

醫生驚呼，聲音顫抖。

「不可能？」

希雅夫人眼神冰冷，「報告上清清楚楚，孩子，不是戰家的！」

什麼？

孩子，不是戰家的？

秦慕煙大腦一片空白，如同被雷劈中。

「賤人！你竟然敢背叛我！」

希雅夫人怒吼，如同潑婦罵街，哪裡還有半點貴婦的優雅？

「你這個骯髒的女人！竟然懷了野種！」

「我要讓你和你的野種，一起去死！」

希雅夫人面目猙獰，如同惡鬼。

「夫人，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秦小姐和孩子的性命！」

醫生試圖勸說。

「保命？我就是要讓她死！」

希雅夫人歇斯底里地尖叫。

「手術？想都別想！我要讓她痛死，我要讓她血流成河！」

秦慕煙痛苦地躺在床上，羊水不斷流出，下腹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。

「夫人，求求你，救救我，救救孩子……」

她用盡全身力氣哀求，聲音虛弱得如同蚊呐。

「救你？你也配？」

希雅夫人冷笑，眼神冰冷，沒有一絲憐悯。

她一聲令下，幾個保鏢如同拖死狗一般，將秦慕煙拖了起來。

「不！不要……救命……」

秦慕煙絕望地哭喊，聲音被淹沒在希雅夫人的怒罵聲中。

秦慕煙被綁在產床上，下腹傳來一陣陣劇烈的收縮。

疼痛，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湧來，幾乎要將她淹沒。

她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，身體仿佛要被撕裂，骨頭仿佛要被碾碎。

鮮血，染紅了產床。

秦慕煙的意識也開始模糊。

「啊……」

她發出最後一聲慘叫，眼前一片黑暗。

產房裡，一片混亂。

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地搶救，但一切都為時已晚。

秦慕煙大出血，一屍三命。

但奇蹟般地，一個男嬰，活了下來。

微弱的哭聲，在寂靜的產房裡響起，顯得格外凄厲。

希雅夫人看著那個弱小的男嬰，眼神複雜。

「把孩子抱過來。」

……

六年後，秦慕煙回來了，她更名為楚惜再次回到了曾經的傷心地。

輔仁醫院，依舊是那副冰冷模樣。

「楚醫生，這邊請。」高院長微微躬身，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恭敬，幾分試探。

走廊盡頭，是產科病房，那裡埋葬著她支離破碎的過往。

她停下了腳步，六年了，她終於又回來了這裡。

「高院長，我……能看看嗎？」秦慕煙的聲音很輕。

高院長遲疑了一下，似乎在權衡什麼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
「當然，您請便。」

秦慕煙緩緩推開虛掩門，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
曾經，她也在這裡，滿懷憧憬地期待著新生命降臨。

六年前，她像一個待宰羔羊，躺在冰冷手術台上，聽著命運對她宣判。

三個孩子，只活了一個。

而她，則被冰冷宣告死亡，像一個用完即棄工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