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3

林舒苦笑,默默地擦去臉上的淚痕,平靜地將那張結婚照扔進垃圾桶裡。

夜晚到來,大門被打開。

唐亦琛腕臂上搭著件西裝走進來,看見在沙發上的她。

「你挺厲害的。」

唐亦琛沒什麼表情,嘴角處還有瘀青,「一邊去著聚會,一邊還不忘安排人去找老爺子告狀,我的確是小瞧你了。」

「剛把人打了,老爺子那邊就有消息,也不知該說你的人是千里眼還是飛毛腿。不過無論是哪个,也都並不讓人驚訝。」

「畢竟唐太太很得老爺的寵愛,一般人得罪你沒什麼好下場。」他淡淡地說道,「但今天的事跟她沒關係,她什麼都不知情,一人做事一人當,是我衝動了,有脾氣衝我撒。」

林舒只是靠在沙發上,無聲無息,沒有反應。

唐亦琛話也說完了,不想多留,面無表情徑直上樓。

「唐亦琛。」

那道沉寂的女聲響起。

唐亦琛腳步微頓,停下,但沒回頭。

林舒閉上眼,聲音輕到有些疲憊,又像是放棄了一切掙扎,「你欺人太甚。」

唐亦琛無反應,繼續上了樓。

整個客廳,就只剩下林舒孤寂的身影。

這些年,她努力過,也爭取過,甚至委曲求全向唐亦琛討好過。

是真的愛唐亦琛嗎?

她自己都不清楚了,林舒只是想要維持著這段婚姻,像是在留下父親給自己的最後一份禮物。

但現在。

她突然不想再要了,除了孩子,她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了。

……

翌日,林舒去了唐家。

下人們看她的眼神各異。

昨天的消息在圈裡炸開,所有人都知道,唐家太子爺為了所愛把另一個人給打了。

老爺子聽見她來,大老遠就迎出來。

「小舒……」

林舒攙扶住,「爺爺,您身子剛好些,出來容易受涼。」

唐老爺子,緊張地在她身上看著,「怎麼回事啊,到底什麼情況,怎麼亦琛還跟別人動手了,你沒有受傷吧……」

林舒微頓。

旁邊的管家愣了愣,咳嗽:「老爺子,您看您,急的話還沒聽完就跑出來……這事兒跟太太沒關係,是少爺跟別人打架了。」

老爺子急得不行:「我聽說了,亦琛為了小舒把別人打了。」

「……不是。」

管家欲言又止,不知怎麼解釋。

「爺爺,你理解錯了。」林舒語氣挺平靜的,解釋著,「唐亦琛不是因為我打的架,是因為另外一個姑娘。」

老爺子徹底愣住。

「什麼?」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不解,「……是唐亦琛瘋了還是我聽錯了?」

老爺子的眼神向管家尋求答案,管家為難地點了點頭。

老爺子眼前一黑,仰頭就要往後倒去。

「……老爺子!」

「來人啊,拿藥,速度要快。」林舒冷靜著叫來人將老爺子攙扶進去,正要跟著走近,身後,傳來唐亦琛冷嘲的聲音。

「僅僅是一時疏忽,你就特意來告狀了嗎?」

林舒頓了頓,手不由自主抓緊門框。

半晌,她邁步走進去。

還在庭院裡的管家急得團團轉,看見這一幕,又忍不住替林舒說話。

「少爺,您誤會了,少奶奶不是回來告狀的,是少奶奶想老爺子了……」

唐亦琛淡淡抽著根煙,「你是看著我長大的,還是看著她長大的,王婶,替著外人說話?」

管家深吸口氣,低頭,「我只是心疼少奶奶。」

唐亦琛笑了。

「看來她的確很會演戲。」

管家不忍心聽少奶奶被他數落,悶頭走進去。

她只知道,這三年來,每一天,少奶奶都是真心的。

比唐亦琛的心還真。

……

唐老爺子兩個月前生了場大病,去醫院手術,開刀本就傷身體,更別提他這個年紀。

林舒本這兩個月來,幾乎是日夜陪在老爺子身邊,沒離開。

「有時候我真在想,倘若你是我孫女就好了。」

老爺子闔眼躺在床上,「可惜我沒這個福分,可惜……唐亦琛也是個不識好歹的東西。」

林舒將老爺子手臂上的血壓帶拆開。

「氣大傷身,爺爺,先靜下來。」

唐老爺子是真一時急火攻心,血壓都高了。

唐老爺子看著她依舊平靜的神色,心口發涼,她現在才該是最委屈的那一個,因為自己丈夫和初戀情人的事還在圈子裡頂著,熱度經久不消。

這種事,於名門世家而言,是醜事。

於唐家而言,更是有辱門風。

林老爺子那樣頂天立地的人,怕是也沒想到死後,孫女會遭受這樣的非議。

唐老爺子閉上眼,眼底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心疼:「我對不起你,也對不起你爺爺的托付……」

林舒沒說話,只是靜靜坐在老爺子身邊,直到老爺子入睡,方才走出去。

一推開門,一條瘸了腿的小黑狗窩在門口,哈著氣。

林舒蹲下,摸摸它的腦袋。

王婶端著熱菜走來,「少奶奶,多少吃點……」

林舒食指放在唇上,示意她噤聲,屋裡沈母剛睡著。

王婶半俯身,把糖包往林舒面前放,要她吃。

林舒不得不拿起,掰了一塊,卻感受到小狗炙熱的目光,她笑著低頭喂給它吃。

林舒平日裡總是顯得清冷孤傲,沒有過多的神情,也就只有在面對長輩,亦或小貓小狗時,才會流露出溫柔的模樣。

她發絲微垂,專心喂著小狗,那瘸腿的小狗也很黏她。

唐亦琛看著這一幕良久,正要往前走。

站在林舒身邊的王婶發現他,警惕抿唇,下意識擋在了林舒身前。

唐亦琛:「我能吃了她?」

王婶仍沒動,護著林舒。

「王婶。」蹲著的林舒又摸了兩下小狗,「我沒事。」

王婶遲疑幾秒,對上唐亦琛清冷的眸色,這才猶猶豫豫走開。

他們夫妻兩個卻像是陌生人一樣,共處在一起。

良久,唐亦琛看著那條瘸腿的小狗臥在她腿邊安心睡著,沒什麼情緒的淡聲說:「今晚有事,不回去了。」

林舒點頭,「好。」

「老太太那邊。」

林舒,「我去說。」

唐亦琛聽著她淡然應答的語氣,頷首,「你懂事就好。」

林舒說:「不是為你。」

這件事不鬧大,不是為唐亦琛,是為了唐家,也是為了林舒自己。

林舒跟他說完,低頭將睡著的小黑狗抱起,帶它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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