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5
唐亦琛終於開口，聲音低沉：「爺爺，我和溫晴已經過去了。」
「過去？你以為一句『過去』就能抹掉一切？你看看林舒，這段時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！你關心過她嗎？你了解她嗎？」
唐老爺子剛聽到消息時，氣得急火攻心，沒顧上找唐亦琛的麻煩。
現在他恨不得打死這個逆子，有家室的人還敢出去招蜂引蝶。
唐亦琛沉默了。
他無法反駁，因為他確實沒有關心過林舒。
林舒在唐亦琛那句「當初結婚也是您逼的，我同意結婚的時候您就該知道有這一天」時正好走到書房門口。
王嬸飯做好了，她正想上來叫他們下去吃飯，卻聽到書房裡傳來爺爺激動的怒吼，緊接著是瓷器碎裂的聲音。
林舒心一緊，猛地推開書房的門。
只見唐爺爺舉著拐杖，顫巍巍地指著唐亦琛，而唐亦琛額頭鮮血直流，卻只是沉默地站著，沒有躲避。
報紙散落在地上，頭版赫然是唐亦琛護著溫晴怒打男記者的照片。
「爺爺！您小心身體！」林舒連忙衝過去扶住唐爺爺，焦急地勸道。
林舒轉頭看向唐亦琛，他額頭的傷口觸目驚心，襯得臉色更加蒼白。
那一刻，她心裡五味雜陳。擔憂、心疼、委屈，還有深深的無力感，像潮水般湧上來，幾乎將她淹沒。
管家聽到動靜也匆匆趕來，林舒連忙讓管家扶著爺爺下樓吃飯。
書房裡只剩下林舒和唐亦琛兩人。
空氣凝固，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。林舒找來醫藥箱，拿出碘酒和棉簽，走到唐亦琛面前。
「沒事，小傷，不用了。」唐亦琛語氣冷淡，似乎並不在意額頭的傷。
「小傷也要消毒，嚴重就麻煩了。」林舒語氣堅定，沾了碘酒的棉簽輕輕擦拭他的傷口。
唐亦琛微微蹙眉，看著近在咫尺的林舒，她的神情專注而認真，長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陰影。
他心裡煩躁不安，回想起昨天的事情：去機場接溫晴，陪她看完演出後，他直接回了公司加班，並在辦公室睡了一晚。
他根本沒想到會有記者蹲守，更沒想到新聞會發酵得如此迅速。
雖然第一時間就安排人撤下了新聞，但他不知道林舒是否已經看到。
如果看到了，她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？還是說，她其實很在乎，今天反常的沉默寡言，就是因為這件事？
唐亦琛的目光落在林舒的臉上，心中閃過一絲疑惑。
「嘶……」唐亦琛的倒吸一口涼氣打斷了林舒的動作。
「弄疼你了？」林舒連忙放輕動作，語氣裡帶著一絲歉意。
唐亦琛搖了搖頭，看著林舒的目光複雜難辨。
他想要開口詢問，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兩人之間，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，讓他無法靠近。
林舒給他包紮好傷口，收拾好醫藥箱，轉身準備離開。
「林舒，」唐亦琛叫住她，「你……看到新聞了嗎？」
林舒腳步一頓，背對著他，輕輕地「嗯」了一聲。
「你……不生氣嗎？」唐亦琛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林舒深吸一口氣，轉過身，迎上他探究的目光，語氣平靜：「我為什麼要生氣？」
唐亦琛愣住了，他看不透林舒此刻的想法。
她的平靜，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，讓他感到不安。
「好了，我們也下去吃飯吧，別讓爺爺等久了。」林舒語氣輕柔，仿佛剛才書房裡劍拔弩張的氣氛從未存在過。
「嗯。」唐亦琛喉結滾動，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，最終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。
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，來到餐廳。
唐爺爺早已坐在餐桌旁，看到他們一起下來，原本緊繃的臉色瞬間舒展開，笑瞇瞇地向林舒招呼：「小舒啊，快過來吃飯，王嬸給你燉了雞湯，好好補補身子。」
唐亦琛在爺爺的注視下，坐到林舒身邊。他心裡清楚，爺爺是真的疼愛林舒。
不僅僅是因為她是爺爺老戰友的孫女，更是因為爺爺看出了林舒的善良和堅韌。
唐亦琛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，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在他胸腔翻湧。
「小舒，要不以後你們搬回來住吧？你一個人在家也無聊，正好過來陪陪我這個老頭子。」
唐爺爺慈祥地看著林舒，眼中滿是期待。
「我沒意見。」 唐亦琛幾乎沒有思考便脫口而出。他下意識地認為，搬回老宅，林舒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沉默寡言，至少，爺爺會站在她那邊。
他瞥了一眼林舒，想知道她的反應。
林舒卻輕輕搖了搖頭：「爺爺，沒關係的，我習慣了。亦琛工作忙，有時候回來晚，會打擾您休息。我們自己住也方便照顧他。」
唐亦琛愣住了，他沒想到林舒會拒絕。
住進老宅，有爺爺撐腰，對她來說難道不是更有利嗎？她為什麼要拒絕？他眼底閃過一絲疑惑，但很快便被冷漠取代。
既然她不願意，他也不會強求。 「隨便她。」 他在心裡默默說道。
唐爺爺雖然有些失望，但也尊重了林舒的選擇：「那好吧，你們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儘管跟爺爺說。」
他嘆了口氣，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，這小兩口，究竟是怎麼回事？
晚餐在略顯尷尬的氛圍中進行。
唐亦琛食不知味，他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林舒平靜的面容，以及那句「我為什麼要生氣？」
她的平靜，讓他感到不安，像一根刺，扎在他心裡。
他忍不住偷偷觀察她，她低著頭，安靜地吃飯，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。
她越是這樣平靜，他心裡就越煩躁。他看不透她，這種感覺讓他抓狂。
難道她真的不在乎？還是說，她隱藏得很好？又或者，她已經徹底對他失望了？
各種猜測在他腦海裡交織，讓他心亂如麻。
他多麼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樣，對著他撒嬌，對著他生氣，對著他笑…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，像一潭死水，波瀾不驚。
他突然有些後悔，後悔自己對她的冷漠，後悔自己沒有早點發現她的好。
他意識到，他似乎正在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。
而這一切，林舒都看在眼裡。她不動聲色地吃著碗裡的飯，心裡卻泛起陣陣苦澀。
她怎麼能不生氣？她怎麼會不在乎？只是，她已經累了，不想再去爭辯，不想再去解釋。
她默默地撫摸著小腹，那裡，正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。
為了這個孩子，她必須堅強，必須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。
她抬起頭，對唐爺爺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：「爺爺，我吃飽了。」
唐爺爺慈愛地看著她：「好，好，吃飽了就好。」 他轉頭看向唐亦琛，「亦琛，你陪小舒出去走走，消消食。」
「嗯。」 唐亦琛放下碗筷，站起身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