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4

時蘇手裡提著從超市買回來的大包小包,剛走到家門口,就隔著門聽見時綿綿叽叽喳喳的聲音。她無奈地搖了搖頭,小聲嘟囔著:「這小丫頭,也不知道又在折騰什麼。」

她打開門,一邊換鞋一邊故作嚴厲地說道:「時綿綿,就你這小調皮鬼,天天在家拆家,也就哭的時候那嗓門兒大得能掀翻屋頂,還真把自己當小英雄啦……」話說到一半,時蘇抬起頭,目光瞬間定在了床邊的男人身上,腳步也像被釘住了一樣,赫然頓住。

只見男人單手撐著床沿,半坐起身,三天的昏睡讓他的頭髮略顯凌亂,卻意外地添了幾分慵懶的味道。時蘇這幾天看著他昏迷,心裡只想着趕緊讓他好起來,別給自己惹麻煩,倒沒怎麼仔細端詳過他的模樣。可此刻,男人睜開了眼睛,那深邃的眼眸,高挺的鼻梁,還有線條分明的下頜,組合在一起,竟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。

時蘇自認為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些年,見過的帥哥不在少數,可這一瞬間,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眼神微微一滯,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。她暗暗責怪自己的失態,趕緊清了清嗓子,朝著床邊走去。

「哟,醒了啊。沒死就好,我還擔心你在我家出點什麼事呢。」時蘇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漠又疏離,「你也看到了,我這家裡地方小,實在不方便留你。你把家人的聯繫方式給我,我叫他們來把你接走。你身上那身衣服裡什麼都沒有,我也是沒辦法才把你帶回來的。現在你醒了,就趕緊把我的床讓出來吧。」說著,她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,故意抱怨道:「這幾天睡沙發,可把我累壞了。」

她緊緊盯著床上的男人,眼神裡帶著一絲催促:「問你話呢,你家人的電話或者家庭住址,你總該知道吧?」

景繼寒靜靜地看著她,目光深邃而平靜,過了片刻,才淡淡地吐出兩個字:「沒有。」他的聲音因為受傷而低啞,透著一股漠然的感覺,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。

「沒有?」時蘇瞪大了眼睛,滿臉的難以置信,「怎麼可能沒有?你難道連自己父母親人的電話都不記得了?還是說你連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?」

景繼寒沉默了幾秒,依舊言簡意賅:「不記得。」他心裡清楚,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,太多事情還未弄清楚,回去只會陷入更大的麻煩。

時蘇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,她想起那天在懸崖下看到的場景,草叢裡的碎石塊,還有男人頭上的傷,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。該不會這麼倒霉,遇上電視劇裡那種爛俗的失憶情節吧?她在心裡吐槽著,這種橋段現在劇本都不敢這麼寫了。

時蘇想都沒想,直接拿起手機,作勢要打電話:「你要是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,那我也沒辦法,只能把你送到警察那兒去了。我救你是出於好心,但我也不可能一直照顧你這個陌生人。」

這時,景繼寒瞥見吊瓶裡的藥水已經滴完,他眉頭微皺,直接伸手扯下了針頭。

「哎呀,你幹什麼!」時蘇驚呼一聲,連忙放下手機,幾步衝到床邊,下意識地拿過醫生留下的消毒棉,按在他的手背上,「你是不是真的摔壞腦子了?傷成這樣還自己拔針,不要命了啊!」

景繼寒被她突然靠近,鼻間聞到一股淡淡的洗髮水香氣,他微微側過頭,看向時蘇,聲音依舊沉穩:「我現在這個樣子,去警察局,你覺得我能受得了嗎?」

時蘇微微一怔,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,她放開景繼寒的手,向後退開一步,眼神裡滿是狐疑:「什麼都不記得,還能這麼冷靜?你到底是真失憶還是裝的?該不會看我們母女好欺負,故意糊弄我吧?」

景繼寒沒有理會她的質疑,自顧自地用消毒棉按壓著手上的針眼,過了一會兒,他淡淡地勾了勾唇,說道:「我雖然記不起來自己的身份,但出事前的事情我還記得一些。我是在盤山公路的懸崖處遭遇了車禍,連人帶車墜了下去。我能確定自己只是因為意外受傷,不是什麼壞人。你既然已經照顧我三天了,再多照顧幾天,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。」

「怎麼沒影響?我都睡了三天沙發了!」時蘇提高了音量,不滿地說道。

「我可以睡沙發。」景繼寒的語氣很平靜,彷彿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
「重點根本不是睡沙發的問題!」時蘇急得直跺腳,「你身份不明,來路不清,我怎麼能隨便把你留在家裡?」

「我已經說過了,我不是壞人。」景繼寒的眼神依舊沉穩,直直地看著時蘇。

「那也不行!」時蘇態度堅決,一口回絕。

「你可以的。」景繼寒看著她,目光裡似乎帶著一絲不容置疑。

兩人就這麼僵持著,時蘇心裡又氣又急,哪有失憶的人還這麼淡定從容的?他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氣息,明明傷得很重,卻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,難道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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