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2

許妍與陸醫生站在走廊上，心中的一絲希望如同燈火在風中搖曳。至少有醫學證據支持她不能捐腎，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。

我會盡力幫你，陸醫生的聲音很低，「但你也要有心理準備。在這座城市裡，醫學事實有時候抵不過某些人的意志。」

許妍輕輕點頭。她太明白這個道理了。在海城，顧家的意志就是法則。

許妍！一聲怒喝從病房方向傳來。

顧哲宇大步走來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意。「你在這裡偷偷密謀什麼？」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陸醫生，又落在許妍身上。

顧先生，我只是在向許小姐解釋醫學情況。陸醫生保持著專業的冷靜。

顧哲宇冷笑一聲：「陸醫生，你父親和我父親是老朋友，我不希望因為一個剛出獄的犯人破壞這份情誼。」

陸醫生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，但他沒有退縮：「我只是在履行醫生的職責。」

我敬重你的職業操守，顧哲宇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，「但這是我們家事，希望你能體諒。」

陸醫生看了許妍一眼，最終嘆了口氣：「我會在電腦系統裡記錄我的醫學意見。」說完，他轉身離開了。

許妍感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被抽走了。

顧哲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：「跟我來。」

他將許妍拖進了病房旁邊的一間小會議室，重重地關上門。病房裡的許琛和夏雪落也跟了進來，還有一個許妍五年未見的中年女人——許夫人姜梅，她曾經的養母。

媽，顧哲宇對姜梅說，「你來告訴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，她該做什麼。」

姜梅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向許妍：「你還記得我是誰嗎？我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，卻養出了一條白眼狼！」

許妍低下頭，聲音輕微但堅定：「姜阿姨，我知道您養育之恩，但捐腎真的會危及我的生命。」

你的命比我女兒的命更值錢？姜梅冷笑，「夏雪落才是我的親生女兒，而你，不過是個保姆偷換來的冒牌貨！」

許妍沉默不語。爭辯只會讓情況更糟。她知道自己在他們眼中已經一文不值。

許妍，顧哲宇突然換了一種語氣，聲音中帶著危險的平靜，「你是不是忘了，五年前，你和野男人上床還生下一個野種，那孩子被你送出去了，現在應該也有五歲了。」

許妍猛地抬起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恐懼。她的心臟劇烈跳動，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。

顧哲宇看到她的反應，嘴角勾起一絲冷笑：「看來你還記得。你以為把孩子藏起來，我們就找不到了嗎？」

孩子和這件事無關！許妍聲音顫抖，第一次露出了恐懼和乞求，「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。」

野種。顧哲宇咬牙切齒地重複這個詞，眼中燃燒著怒火，「當時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妻，卻給我戴綠帽子，甚至在進監獄前，還生下了那個野種！」

許妍忍不住反駁：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…」

她的話還沒說完，一記響亮的耳光已經落在了她的臉上。姜梅的手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臉頰上，力道之大讓許妍踉蹌了幾步。

賤人！姜梅尖銳的嗓子在會議室裡回蕩，「你還有臉狡辯！」

第二記耳光緊隨而至，許妍的另一邊臉頰也火辣辣地疼了起來。她站在原地，沒有躲避，也沒有反抗，只是默默承受著。

姜梅抬起手準備第三次出擊，卻被一旁的許琛——現在應該稱為夏雪落的哥哥——攔住了：「媽，別這樣，有事好好說。」

姜梅的眼中噙著淚水：「你知道雪落這些年受了多少苦嗎？她本該過上許妍這樣的生活，卻因為那個保姆和這個冒牌貨，在窮苦人家裡挨了二十多年！」

會議室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許妍垂著眼睛，臉頰紅腫，耳鳴陣陣。她知道，在他們眼中，她欠下的債太多了，永遠也還不清。

姜阿姨，許妍終於開口，聲音輕微卻堅定，「我知道您恨我，但孩子是無辜的。」

無辜？顧哲宇冷笑，「他的存在就是對我的侮辱。你覺得我會在乎一個野種的死活嗎？」

許妍的心沉了下去。她終於明白，為了自己的孩子，她別無選擇。

我會配合捐腎。許妍輕聲說，「但請你們放過我的孩子，他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
顧哲宇露出勝利的笑容：「這就對了。只要你乖乖配合，我可以暫時不去找那個野種的麻煩。」

你保證？許妍抬起頭，眼中是難得的堅定。

只要你聽話，顧哲宇意味深長地說，「否則，後果自負。」

許妍閉上眼睛，心中是深深的絕望。她知道顧哲宇的承諾不可信，但此刻她別無選擇。為了自己的孩子，她願意付出一切，哪怕是自己的生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