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節 3

會議室內的空氣凝重得幾乎凝結。許妍垂著頭,臉頰上兩個鮮紅的掌印格外刺眼。她的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,但為了孩子,她必須堅強。

姜梅的眼神依然充滿仇恨,顯然一兩個耳光遠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。她向前邁了一步,舉起手,顯然正準備進一步教訓這個"冒牌貨"。

夠了。

一個沉穩的男聲突然響起。許正國——曾經的許家家主,許妍的養父,站在門口,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。

姜梅的手在半空中頓住,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由憤怒轉為委屈。"老公,你怎麼來了?你不知道我們受的苦..."

許正國抬手示意她安靜。他走進會議室,目光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,最後落在許妍身上。

只要你同意捐腎,許正國的聲音不冷不熱,帶著一種疏離的公事公辦,"五年的牢獄也讓你受到懲罰了,以後好好做人,許家不會再為難你。"

許妍緩緩抬起頭,看向這個曾經疼愛她如掌上明珠的男人。曾幾何時,他會為她擋風遮雨,會為她驕傲地笑,會在她生病時徹夜不眠。而現在,在他眼中,她只是個可以隨意處置的外人。

我知道了,許叔叔。許妍輕聲說道,心中一片苦澀。

許正國皺了皺眉,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,但他沒有糾正。他只是點了點頭,轉身對顧哲宇說:"事情就這樣吧,不要太過分。"

顧哲宇冷笑一聲,不置可否。在他看來,對許妍的任何懲罰都不算過分。

許妍感到一陣眩暈。五年的牢獄生活已經讓她的身體變得極度虛弱,加上今天的種種刺激和恐懼,她的心臟開始不規律地跳動。

我...可以走了嗎?她輕聲問道,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。

許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:"走吧,三天後準時回來。"

許妍點點頭,轉身向門口走去。她的步伐有些不穩,視線也開始模糊。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,她感到天旋地轉,眼前一片漆黑。

就在即將到達門口的瞬間,許妍的雙腿突然失去了力量,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。她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
裝什麼可憐!姜梅尖刻的聲音在會議室內回蕩。

許琛走過去,用腳尖踢了踢許妍的身體,沒有反應。他皺了皺眉,蹲下身檢查了一下:"好像是真暈過去了。"

姜梅不屑地哼了一聲:"誰知道是不是裝的?一盆冷水就能解決。"

許琛站起身,走向會議室角落的飲水機,接了一大杯冷水,回到許妍身邊。他高高舉起水杯,正準備往許妍臉上潑去。

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,一隻強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。許琛驚訝地抬頭,發現攔住他的竟然是顧哲宇。

顧哲宇,心疼了?許琛諷刺地看著顧哲宇,眼中滿是不屑,"別忘了你的身份,你現在是雪落的未婚夫,我妹妹是因為你才出的車禍!"

這句話彷彿一根針,精準地刺中了顧哲宇的軟肋。他的表情微微僵硬,目光落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許妍身上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
在顧哲宇的記憶深處,曾經有一個截然不同的許妍——那個光彩奪目的女孩,曾經讓他愛到發狂的未婚妻。即使她犯下了"背叛"的罪行,即使他現在恨她入骨,那段回憶仍然像幽靈一樣纏繞著他。

顧哲宇愣了一下,慢慢鬆開了許琛的手腕。

許琛冷笑一聲,毫不猶豫地將那盆冷水全部澆在了許妍的臉上。

冰冷的水流淋在許妍蒼白的臉上,順著她消瘦的臉頰流下,打濕了她的頭髮和衣領。然而,她仍然沒有任何反應,依然昏迷不醒。

怎麼還不醒?姜梅有些緊張地問。無論如何,她並不想許妍真的出事——至少在捐腎之前不行。

顧哲宇蹲下身,伸手探了探許妍的脈搏,眉頭深深皺起:"心跳很弱,叫醫生來。"

許琛猶豫了一下,還是轉身去叫醫生。

姜梅站在一旁,臉上是複雜的表情。她恨這個"冒牌貨",恨她佔據了自己親生女兒的位置二十多年,享受了本該屬於夏雪落的一切。但此刻,看著地上那個濕漉漉、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女孩,她心中還是閃過一絲動搖。

無論如何,她曾經將這個女孩當作親生女兒撫養了二十多年。即使知道真相後,那些年的情感也無法完全抹去。

但很快,姜梅又想起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夏雪落在夏家受的苦,想起她因為車禍需要腎臟移植的事實,心又硬了起來。

許妍,必須為一切付出代價。

就在此時,許妍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,似乎要醒來。然而,她的意識再次墜入黑暗,如同沉入了深不見底的大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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